2016年3月23日 星期三

23. 三十六小時的拼圖


從河內到寮國的龍坡邦又是一段三十六小時的巴士,中間經歷了兩次爆胎、一張簽證、以及差點被流放異國的過程,巴士尚未抵達寮國的土地,但卻已滿載著許多的記憶。


一張簽證 (Before 8 hourse)
    「為什麼要給我這張紙,簽證不能貼在護照上嗎??」我對著海關人員說
   No! No!

    從南肯關口(NamCan)入境寮國後,巴士緩緩地通過檢查站,日本來的Kiko桑拔得頭籌,免簽證的日本護照讓他早已待在巴士上納涼,日寮友好的程度其他國家的人好不羨慕,美國、德國、英國的護照也不落人後順利通過,三十美金換得三十日的自由往來。
       
    只剩台灣來的我還在獨自奮戰…..

    拿著海關人員給我的簽證,但簽證不是黏在我的護照上,是貼在另外一張紙上,和我的護照分開,三十塊美金換來了一張貼著寮國簽證的醜陋內頁,海關人員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台灣人只能拿到一張內頁而不是貼把簽證貼在護照上,畢竟複雜難解的兩岸一中關係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他大概只知道若是遇到拿著綠色外皮Republic In China的護照時,不能在護照內有任何紀錄,所以才發一張黏著寮國的簽證的內頁給你。

    後來我才知道,中國聲稱與寮國是「山水相連的友好鄰邦」與寮國擁有「深厚的傳統友誼」,這也難怪寮國不願承認台灣的護照。

    一直到我離境時,寮國海關又試圖的要我交回那張貼著簽證的內頁,我在邊境與他僵持了許久,最後他凹不過我才放行,否則在寮國的紀錄就像是消失一樣,只留下三十美金的收據,與深深惆悵的怨念。



兩次爆胎 (Between 8~30 hours)
爆胎是乘客的夢靨,但越南司機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其中一次在山中的峽谷間車速忽然越開越慢,巴士後輪發出轟轟聲,沒多久車子便停了,司機慢條斯理地下車察看,拿出備胎自顧自地換了起來,沒有要求車上的乘客下車,倒是大家都因為做了幾十小時的車紛紛下車活動筋骨。

一個小時過後,車子重新發動,車上一群外國人乘客紛紛鼓噪叫好,就在車子前進不到兩百公尺後,車子又停了,剛剛慶祝的歡呼聲顯得有些諷刺,司機再度從容地下車檢查,彷彿早就預料到會再次爆胎一樣。

三十六小時的車程是旅行至今搭過最久的車程,時間長到讓人感覺日夜顛倒,有時候白天睡太久後,晚上反而睡不著,接近兩晚的生活只剩下睡覺與吃飯,帶在身上的書反反覆覆翻好幾遍,但始終還沒到達目的地。寮國的風景跟越南很不一樣,寮國是中南半島唯一的內陸國家,百分之七十的土地是丘陵和山地,經過一些村落時,會看見寮國居民在戶外一水池,不分男女的在水池洗澡,或是在湄公河上戲水,慵懶幽幽地享受炙熱陽光下的沁涼,與搭了三十多個小時坐立難安的乘客成為強烈的對比。
It΄s really fucking long bus !」坐在我前座的德國人看著窗外戲水的寮國人說


流放異國 (30~36 hours)
做了接近二十小時的車後大家都略感疲倦,休息站昂貴的餐點是另外一個抱怨的話題,一餐五美金的晚餐明顯高於當地的消費,而且是在非常簡陋偏僻的村落用餐。有些外國人後來索性不吃,以零食乾糧果腹。還有一次用餐時,有個美國女生選擇走去鄰近的雜貨店閒逛購物,一直到巴士出發後還沒回來,而司機卻直接發動巴士繼續前行,一直到我們發現座位上少了一個人後才大聲呼叫。
Fuck!!! Hey!! Stop the bus!!」其他外國背包客耐不住性子大叫。
美國女生上車後才知道她差點被遺落在不知名的寮國小村落裡,想像那個畫面,走出雜貨店門口後,發現原本停靠在路邊的破舊巴士消失了,沒有網路、沒有訊號、甚至連人都很少的荒涼地方,陽光依舊有著中南半島炙熱刺眼的民俗風情,心情卻可能隨著開走的巴士墜入地獄。寮國的旅行還沒開始前就充滿著緊張刺激。


隨著我愈來愈適應旅行過程中發生的這些小事,讓人有些不舒服的小事,對比以前在科技業工作時的模樣,如果我沒出發旅行的話現在應該還是在科技業工作吧,相較之下現在眼前的這些小事真的比較微不足道嗎?
忽然想到<深夜特急>這本書,語出自土耳其監獄的受刑人暗語「midnight express」,「搭上深夜特急逃獄吧!」,逃離現實生活的地獄,離開熟悉的生活、家人與朋友,好似浪漫的漂流在世界各地,事實上也不過是華麗裝飾下包裝的藉口,讓旅行時發生的苦難變成遠離現實緩刑的替身。


車子緩緩地停在夜幕裡的龍坡邦,完成了三十六小時的旅行拼圖,乘客從睡夢中惺忪醒來,下車了,旅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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