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28日 星期六

印尼 蘇門答臘 3.烏托邦世界


我只在雅加達待了三天,我計畫跨過瓜哇海峽到蘇門搭臘島,但令我猶豫的是該搭船還是搭飛機,會遲遲無法做決定是因為搭船的資訊鮮少人知道,我想搭船看看爪哇海峽,卻不想要賭博式的衝動直接到港口確認船班資訊,猶豫把我困在雅加達這座叢林監牢裡,最後我還是選擇搭飛機離開。
       飛機抵達巴東機場時我認識了這次旅行的第一個背包客朋友:MilliMilli來自澳洲是個陽光親切的大女孩,還在念大學的她已經有多次的背包經驗,去年暑假剛從南美洲旅行三個月回來。
我們很快就結伴而行,聽著Milli說的澳洲腔英文讓我感到有點吃力,尤其是聊到開心興奮時Milli說話的速度又加快不少,我們在武吉丁宜住了一晚後繼續前往蘇門答臘的馬寧山火山湖,破舊的小巴士車擠滿了印尼當地人,窗外蘇門答臘的房子像是長牛角似的兩端屋緣翹起,不時還可看見戴著回教頭紗的印尼女性,與忙碌的雅加達相比,蘇門答臘悠閒許多。 

It's amazing!Millie望著窗戶對我說。
     小巴士緩緩地從山頭往下駛,嗡嗡的引擎在耳邊不停作響,白茫茫的霧裊繞在山中,雨滴打在車窗上,窗外俯瞰是一枚深綠色的火山湖,零星的幾艘漁船停泊在湖面上,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這是我們初次見到馬寧焦湖(Maunijau)
        Millie說她喜歡馬寧焦湖的純潔(Clean) 
我們頂著雨前往預訂的旅館「Muaro beach bungalows」,沿著小徑往內走,經過了幾間民宅,泥濘的土地上有幾隻禽雞滴咕著,小木屋隱身在湖畔的綠蔭中,湖岸邊放著躺椅,兩棵椰子樹上的雜草空地綁了兩條繩子被當作晾衣場,湖面上兩三艘木舟,不遠處有幾片魚網,簡簡單單的環境令人好奇這裡住了那些人? 
        過來招待我們的是Eka,木屋的老闆,老闆經營方式很隨興,不用檢查證件、也不用先付錢,每間木屋有一本帳本,早餐、午餐、晚餐吃什麼、喝了幾杯果汁、啤酒,全都自己寫在帳上,等退房那天再一起結算,老闆不會檢查你少寫了幾樣,也不會計較你是否多喝了幾瓶啤酒,一切隨緣,就像馬寧焦湖一樣簡單乾脆。
貧窮的蘇門答臘、交通落後、基礎建設不發達,從來不是觀光客的最愛,沒有多餘的錢就沒有多餘的建設,空空蕩蕩的湖幾百年來都保持著原貌,沒有遊艇、旅館和纜車在湖上擾人,也難怪ㄧ般的觀光客很少來此。也讓我更好奇什麼樣的旅客會選擇來馬寧焦湖?更令我意外的是,來馬寧焦湖的旅客比我想像中的還多。
瑞士來的EgalPatric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月了,兩人一路從歐洲飛到吉隆坡後一路往南旅行,到了麻六甲後忽然覺得旅行好累,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陣子,於是打算在馬寧焦湖度過剩下的日子,有趣的是Egal身上每天都穿著同一件深藍色的T-shirt,上面印有「Save the whale」的字樣,我從來沒有看過他穿其他件衣服,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問他
Egal ,你有每天洗澡嗎?你打算拯救鯨魚多久?
Egal看著自己的T-shirt笑著跟我說「我每天沒做什麼事,為什麼要洗澡?,如果真的想洗澡就跳進湖裡游泳就好啦。」,從那天開始我也開始去湖邊游泳兼洗澡。 

        陪在兩個瑞士人身邊的是印尼的導遊DonyDony曾經在荷蘭當工程師,還娶了個荷蘭老婆,有一天早晨醒來時,他發現當工程師忙碌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遂獨自跑回印尼當導遊,逍遙地過著他想要的樂活人生,他的荷蘭老婆還大老遠從歐洲過來找他希望他迷途知返,跟她一起回歐洲重組家庭,但他只回了「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
       我可以體會Dony追求自由生活的心情,因為辭職去旅行前我也是個工程師,差別是他已經找到了他希冀的生活,而我還在尋找那未知的生活。
另外一個年紀較大的瑞士人是Ton,湖邊另一棟兩層木屋是他專屬的房間,陽台上綁上一簍吊床、幾組茶俱,退休後他開始尋找適合養老的地方,已經在馬寧焦湖邊住了半年,平常沒事就閱讀或下棋,半年待在蘇門答臘、半年回瑞士老家,過著神遊四海的仙人生活。
        蘇門答臘的馬寧焦湖有一種致命的「魔力」,一直到住了四天後我才驚覺那是什麼。一種讓人無法前進的魔力。我原本只預計在馬寧焦湖待兩天就繼續前往更北方的多巴湖,但當我意識到該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兩個禮拜以後。
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的馬寧焦湖看似無事可做卻又不盡然,中午大家陸續起床後會聚在餐廳看著鴿紅的太陽從山尖浮出來,湖面會傳來一天五次的伊斯蘭教朝拜聲,每日早晨都沁浸在回教的祈禱聲在湖上迴繞,大部分的人會持續地在餐廳閒聊或發呆,偶爾有人會去鎮上的市場閒晃,但大多是吃膩木屋餐廳的食物想去換換口味的人。
        午後聽完第四次朝拜聲後,魔力開始正式的生效。
       「波~」打開印尼的啤酒,「BINTANG」牌的當地啤酒,聽到聲音時大夥會鼓掌叫好,喝酒時不用杯子,圍個圈聚在一起,兩三瓶啤酒順時鐘或逆時鐘傳遞輪流對口而飲,不分男女老少,就像是一家人分享著一切,接著會有人開始唱歌,一首一首西洋經典歌或是印尼的流行歌在湖邊開起小型演唱會,EgalPatric會捲起菸草,呼出帶著魔幻的白霧包圍著木屋,隔開形成另一種世界,每晚我們就在酒精與白霧的世界中度過,沒有忙碌的旅行,只剩下音樂與酒精,還有眼前的馬寧焦湖。

        魔力讓來到馬寧焦湖的人都居住許久,就像是愛上某個女人而停留一樣。

後來,我一直在想,每個到Muaro木屋的旅人都在試圖尋找一種屬於自己想要的生活,藉著每晚的酒精、大麻的麻痺,逃離原本現實生活該面對的一切,或短暫、長期還是永遠,又或者湖邊的一切就是他們的選擇,馬寧焦湖的生活讓你隱藏、放下過去的自己,沉澱在簡單、規律的日子裡,遠離了都市繁忙喧囂,沒有網路、電視或任何外在世界的干擾,馬寧焦湖最真實的樣貌就像是施了魔法的「烏托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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